第一卷 第一章 被驱逐的高手
“卡卡卡，嗒嗒……”
一双灵巧的手飞舞着操纵着键盘和鼠标，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仿佛是一首轻快的乐章。屏幕中漫天的光华闪过，对手飞扬着血花倒了下去。
“呵呵。”叶初笑了笑，抬手取下了衔在嘴角的烟头。银白的烟灰已经结成了长长一串，但在叶初挥舞着鼠标敲打着键盘展开操作的过程中却没有被震落分毫。摘下的烟头很快被掐灭在了桌上的一个形状古怪的烟灰缸里，抬手将及腰的长发束起来，叶初的手又飞快地回到了键盘，正准备对对手说点什么，房门却“咣”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叶初没有回头，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样，只是问了一句：“来了？”
“来了。”苏沐橙的回答也同样简单。
“那就走吧！”叶初拒绝了对手又一次的邀战，轻轻地从网游荣耀专用的登录器上摘下了一张卡片，起身走到门口时，顺手从一旁的衣架上摘下了大衣。
夜已经挺深了，嘉世俱乐部却依旧灯火通明。叶初轻牵着苏沐橙的手一起走出房间，一路到了楼道的尽头。这里是一间很宽大的会议室，刚入门便可看到一面几乎占满整面墙壁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得是“荣耀职业联盟”的战绩排行和一些技术统计。
战绩排行：嘉世战队总排名第十九位，倒数第二。
对于曾经创造过联赛三连霸的王牌战队，这个成绩分外刺眼，此时却是明晃晃地挂在墙上，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众人。
然而屋里气氛却是一点不见沉闷，相反倒是有些热络。嘉世的队员们此时正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一个人，对于叶初踏入会议室他们视而不见，能扫上一眼的，眼神中也全是冷漠和嘲笑。这个女人压在他们头上太久了，不过是个过气的高手罢了。
“叶初，俱乐部已经决定，由新转会来的孙玥接替你的队长职务，落叶之初今后也由孙玥来操控。”俱乐部经理看到叶初进来，立刻回头说道。没有事先的沟通，没有婉转的表达，一来便是如此开门见山的冰冷通知，无情地就像甩开一团用过的手纸。
苏沐橙张口要说话，却被叶初拉住，朝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轻抚沐橙的发尾，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叶神，不好意思啊，一来就占了你的位置。”会议桌左手边第一席——嘉世战队队长的专属座位，本该是属于叶初的座位。孙玥大大咧咧地坐在上边说了这么一句，眼睛却连瞟都没瞟叶初一眼，这已经不是漠视，而是一种无视了。她的目光，更多的倒是落在了和叶初共同进门的苏沐橙身上。
公道来说，苏沐橙也的确比叶初更吸引眼球，她可是被称作荣耀职业联盟的头号美人。就算是出了这个圈子，扔到美女如云的娱乐圈，她也扔是不可多得的漂亮姑娘。叶初虽然也算是美人，可她强势的态度和打法，却没人敢接近她。叶初和苏沐橙站在一起更是别有一番风景。
荣耀圈的人明里暗里都知晓这叶初和苏沐橙已是在一起了，但并不妨碍有人追求苏沐橙。
哪怕嘉世这些天天都能见到她们两个的队友，此时看到她们一起进来也不由地有些发怔。不过他们倒是很快回过神来，因为此时他们觉得有更重要的焦点人物值得他们去关注。
“哈哈，玥姐这话说的，这位置您来坐正合适。”回过神的众人连忙接着之前的话语抢台词。
“不错，某些人已经老了，过时喽！”
“落叶之初也正该由玥姐您来操控，那才能真正发挥出斗神的实力。”
这就是众人此时关注的焦点。孙玥，荣耀职业联盟中新一代的天才级女选手。去年初入联盟便稳获新人王称号，个人数据相比同年的MVP（最有价值选手）也不逞多让。在荣耀女性排位中也是实力不俗。本赛季孙玥率领实力平平的越云战队在联赛中排位第八，进军季后赛有望，却中途转会成绩一塌糊涂的嘉世俱乐部。全因为嘉世虽然战绩糟糕，却拥有在网游荣耀中被誉为斗神的账号角色：战斗法师落叶之初。
这个入联盟不满两年的年轻人年纪不大，嘉世这些队员却厚着脸皮以姐相称，显然是已经看出孙玥将是他们嘉世战队未来的老大。孙玥很是舒服地收下了这些奉承，总算是舍得扭头扫了叶初一眼，目光中尽是不屑。
“叶初，把落叶之初的账号卡交给孙玥吧！”俱乐部经理说道。
叶初纵然再洒脱，此时心中也免不了的有些刺痛。叶初，落叶之初，听名便可知道这账号与叶初的关系，这本就是她初入荣耀这个游戏世界时所创的账号。十年了，这个账号相伴了叶初整整十年，当初的菜鸟成了被誉为荣耀教科书级的大高手，当初的小小战斗法师，也成了荣耀中威名远播的“斗神”。然而七年前踏入职业圈，与俱乐部签订合同后，落叶之初的所有权已转为俱乐部所有。叶初早知道会有分离的一天，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叶初的手指微微有一些颤抖。对于一个职业高手来说，稳定的双手是必须的，但现在，颤抖却发生在了叶初，这个心理素质已经硬得不能再硬的老牌高手身上。苏沐橙扭过了头，她不想看到这一幕，却又无能为力。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落叶之初那张银白的账号卡被递到了孙玥面前。
孙玥眼中闪现出兴奋和贪婪的目光，她甘愿转会加入近两年已经大不如前的嘉世俱乐部，为的就是这里拥有落叶之初这个顶尖的账号。落叶之初的原操纵者叶初，近些年成绩不佳，与俱乐部不断爆发矛盾，孙玥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取而代之。
“到手了！”接住账号卡的一瞬，孙玥一阵激动，结果却从卡片上感到了一丝抗力。
孙玥感觉到了叶初的不舍，傲然一笑说：“放手吧叶神。看看你的手，居然抖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一双手又怎么能发挥出斗神的实力呢？还是让我来吧！我会让斗神的名号再度响撤整个荣耀的。你？退休啦！”
这话刚完，孙玥就见到叶初那一直满不在乎，只在交出落叶之初时有些不舍的眼中突得闪过一丝锐色，她骇然地发现，叶初那本在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突然间就稳稳地停住了。
“你喜欢这个游戏吗？”叶初忽然直视着孙玥问道。
“什么？”孙玥愕然。
“如果喜欢，就把这一切当作是荣耀，而不是炫耀。”
“你说什么呢？这关你什么事了？”孙玥忽然有些失态，这一瞬，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仿佛矮了叶初一头，她不想这样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女人。她来是为了取代叶初而来，她来是为了得到斗神落叶之初而来。同样是女人，她叶初能做到的，我孙玥又为何做不到。
“收好它。”就在孙玥想重新鼓起气势时，叶初却已经松开了账号卡，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叶初！”就在此时，经理突得出声唤住了她。
叶初停步，微微侧了侧头，听到经理已经在她身后说道：“目前俱乐部暂时没有合适的比赛账号给你，你就先在队里担任陪练吧！”
陪练……一个在联盟中创造过王朝，拿尽所有个人荣誉的高手，此时竟然沦落到要当陪练。
对于这个安排孙玥大感兴趣，立刻接过声哈哈笑道：“以叶神你的水平，陪练一定没有问题的，荣耀职业联盟第一陪练非你莫属啊！”
“呵呵。”受此侮辱，叶初竟然还笑得出来，回过身来望向经理：“陪练？我看不必了，解约吧！”
“解约？你是要主动提出解约吗？”经理的神情看起来很值得玩味。
“不错，我要求解约。”
“不要冲动啊！”苏沐橙连忙冲了过来阻拦，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着急。联盟有联盟的规定，合约期间除特殊原因，任何主动提出解约的一方都需要支付违约金，叶初目前和嘉世还有一年半的合约，如果强行要求解约，损失会很大。但对于苏沐橙来说，她更怕的是叶初的离开。
“老板还没有来，等老板来了再说吧！”沐橙希望叶初能冷静下来。
叶初却早已经瞥到了经理嘴角的那丝讥诮，她苦笑着朝苏沐橙摇了摇头：“沐橙，你还不明白吗？要我走，这本身就是老板的目的。我的存在对于俱乐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只是一个薪水包袱。”
“不会的，怎么会是包袱，你的实力绝不输给任何人。”苏沐橙说。
“这不单单是实力的问题，这是生意。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商业价值的。”叶初说。
“你本该是有的，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经理在此时突然冷冷地插口。
“不错，这是我的选择。”叶初说。荣耀职业联盟如今进行得是如火如荼，各路赞助商是层出不穷。联盟中的明星高手那自然是接广告、做代言的抢手角色。但叶初作为最为顶尖的选手，却从来都是拒绝任何广告和代言，甚至但连各类采访、新闻发布会都拒绝参加，她就像是个很古老的网民，小心翼翼地在虚拟世界里藏匿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于这一点俱乐部很是不满。他们眼看着身边就落着一座金山，却无法从她身上挖掘到丝毫利益。总算叶初实力强横，帮俱乐部在联盟中打出了名气，赚满了荣誉，才让他们可以一直容忍。但随着现在的成绩不佳，一切都已经不复往日。
“联盟的商业化让我们存活下来，但现在……”叶初没能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好是坏。如今的联盟充满了铜气，每一家俱乐部的老板第一考虑的都是如何利用战队来赚取利益。怀着对游戏的爱，为了荣誉而不懈地努力经营奋斗，叶初怀念过去那个刚刚发展起来的联盟。而现在，对荣誉的追求，也不过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
苏沐橙不再说话了，她本就是和叶初同路走来，是见证了这一切的老牌高手，更是亲密的伴侣。她眼中浸满了泪水，她知道，叶初是真的要离开联盟了，拦她，也只会让她更痛苦。
“既然这样，我……”
“没事。”叶初笑着打断了苏沐橙，她知道她要说什么：“放心吧，我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不错，不愧是我认识的叶初，真是有志气，那么现在咱们就来谈谈这笔违约金的问题吧！老实说，你在嘉世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我们不会这么绝。你既然想走，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协商解约怎么样？”
“直说吧，你们什么条件？”叶初问。
“爽快，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宣布退役。”经理说。
“退役。这条件你还说不绝？”苏沐橙大为恼火。叶初现年是25岁，对于他们电子竞技的职业选手来说已算高龄，在这个年纪上退役并不奇怪。但叶初方才已经表明她还不想放弃，嘉世经理这里立刻说出的协商条件就是退役，摆明了是在针对。
退役选手自然没资格再参加职业比赛。虽然有退役就会有复出，但荣耀职业联盟规定退役选手要满一年后才可以复出。避免有些人今天退役明天复出这样换队玩。叶初本就已是职业暮年，每一天都很宝贵，现在却要让她平白浪费掉一年。这一年之后，就算她再重新复出，高龄、没有一年的高水平比赛来保持状态，单凭昔日的名气，是否有战队愿意接收她还很成问题。要知道叶初还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她拒绝从事商业活动。
这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协商条件，叶初却很干脆地一点头：“我同意。”
“你疯了？”苏沐橙大惊。
“累了这么多年了，休息一年有什么不好？”叶初勾勾嘴角笑到。
“你……”苏沐橙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什么。”叶初转过了头，这边经理早已将几份文书递了上来，叶初接过一看，笑了笑。对方还真是早有准备啊！想着叶初已经飞快落笔签上了名字。
就要离开了……叶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待了七年的地方，她没有再说什么客气的告别话，默默地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送你。”苏沐橙是唯一一个跟在她身后的。
第一卷 第二章 C区47号
“切，拽什么拽啊！”
“让她退役也是为她好，她还能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算她识相，没想着赖在俱乐部养老。”
叶初和苏沐橙离开了，留在会议室的众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风言风语的讨论又一次开始了。孙玥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她没有参与，而是凑到了经理的身边：“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接受这条件的？”
“她不得不接受。”经理说。
“为什么？”
“因为她付不起违约金。”经理说。
“不……不会吧？”孙玥惊讶，叶初那可是在联盟打拼了七年的职业选手，而且是最顶尖的，就算她拒绝各类商业活动，单凭薪水也不至于付不起这解除一年半合同的违约金。
“你不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你没经历过。在联盟初期，职业选手可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大家都是勉强糊口，绝大部分人都是兼职。在那个时代被刷下来的人是很惨的，大好青春都用在了游戏上，没有一技之长，之后的生活大多拮据。叶初是那个时代的天才，凭借水平一路走到今天，但是，她有很多那样的朋友。”
“你的意思，她的财产很多都用来接济她的那些朋友了？”孙玥瞪大了眼。
“不错。”
“那她既然也挺需要钱，为什么又不肯接受商业活动？”孙玥问。
“这人没有人知道原因。”经理说。
“你有没有什么猜测？”孙玥问。
“或许，是和她的家人有关。”经理说。
“哦？”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家人的事，她也从来不说，这很奇怪，所以，我有这种怀疑。”经理说。
“这女人身上……好多故事啊！”孙玥手里攒着叶初交给她的落叶之初账号卡，她也知道，落叶之初是早在职业联盟还没有形成前，叶初在网游中的娱乐账号，一直使用至今，是荣耀界最古老的账号之一。
“好了，不说她了，老板今天有事不能来，但是特意交给我这瓶他珍藏多年的红酒，专门用来为你接风。”经理说。
“哈哈，那真是多谢了！嘉世有了我，该翻身了。”
================================
叶初和苏沐橙站在俱乐部的大门口，叶初轻轻把沐橙拥入怀中，紧密却让沐橙感受到了叶初略微地颤抖，苏沐橙踮起脚尖吻在叶初眉间：“等你归来。”
她就是这样看着叶初一路走到消失的。她不住地回身朝自己挥着手，苏沐橙早已经泪流满面。
没有太多的话别，叶初一共只说了八个字：“休息一年，然后回来。”
叶初离开了。
苏沐橙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她已经有勇气独自承担很多事情。即使自己再不舍她离开，何况又不是生离死别。
天空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天，好冷。
================================
下雪了？
叶初离开俱乐部时，心里也没想好下一步。她续了这么多年的生活，突然间就要改变，何况还有沐橙。她也有一些不适应，她只想先这样好好地走走，一直地走，走到自己想清楚为止。
“叮”
叶初拿出手机一看，是沐橙的短信，寥寥几字：照顾好自己，少抽些烟。
微微一笑，这丫头。
漫无目的的走着，谁知却下起了雪，而且越来越大。飞卷的雪花迅速打湿了她的肩头，束起的长发也结起了冰溜，不躲一躲是不行了。
叶初左右看看，路边有一间网吧，在这深夜依然是灯火辉煌，当即朝着网吧飞奔而去。
网吧里很暖和，冲进的叶初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在前台开了一台机器。
“C区47号机。”吧台的小姑娘报出机器的位置，随后递回开机者的身份证，结果抬头看时人已经没了。小姑娘也没有大惊小怪，显然这种事已经见多了。把身份证默默地收好，发现不见的人自然会来找。
C区47号机，叶初沿着排号找来。这网吧规模不小，机器相当之多，而且还有二层。C区……叶初看到了天花板上掉着的区号牌，她倒是不必上二楼了。
数到了第47号机时，叶初却是一怔，这位置上分明已经坐着个女人，而且是在玩荣耀，正在竞技场里与人单挑，激烈的操作带着脑后束得高高的马尾一晃一晃。
望着她的侧脸，看到她屏中枪炮师的角色，叶初有点恍惚，她差点以为是沐橙坐到了这个位置。
但她很快就知道这不是，沐橙总是那么温柔平静，哪怕是在激烈的PK对抗时，都能保持着微笑。说起来叶初有时候看着她微笑着一炮把人轰杀成渣，再客气地说着抱歉时，莫名会觉得有些发寒。
至于眼前这姑娘，她的长相同样是那么漂亮清纯温柔，但那咬牙切齿蹂躏键盘鼠标的狠劲让人觉得她的样貌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杀气太可怕了，不过很可惜……”叶初看清了屏幕，她看出这个女人马上就要糟糕。果不其然，她刚刚露出的一个破绽被对手抓了个正着，一套连击过来，所剩无几的生命立刻刷一下被清空了。
“靠！”叶初听到这女人怒喝了一声，挥手一敲键盘，直接把游戏都给关闭了。
叶初正踌躇自己这位置还要不要了，女人已经转头，一眼瞅到了犹豫的叶初，气冲冲地起身问道：“上机啊？”
叶初点头。
“坐这吧！”女人说完就已经离开了。
叶初为这种普通玩家不淡定的竞技素质摇了摇头后，终于坐上了位置。
陈果郁闷，非常郁闷。刚刚和人在荣耀竞技场单挑，打了52局，结果居然一局都没赢，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的账号可不差，陈果摸着她口袋里的“逐烟霞”，在普通玩家当中她这账号可以说是挺强的了。而陈果的水平也不算低，她玩荣耀也有足足五年了。方才她的对手，账号是不如她的，结果却打得她52局一局都赢不了。
“是个大高手。”陈果点点头下了个结论。
“老板娘，你游戏没退啊？怎么那人玩起来了。”陈果正边走边想，突然身边传来一句。陈果歪头一看，旁边机器上是网吧一熟客，正探着脑袋望向自己方才坐过的机器。
不好！陈果心下一惊连忙飞奔回去。荣耀的火爆，让荣耀账号的登录器已经成了电脑常规配件，在网吧更是必不可少。由于账号卡只需在登录游戏时插入，所以在网吧这种公众的地方，大家一般都是插卡登录后就把卡收好。
这一卡一号，卡丢了可以挂失，所以盗号算是绝种了。但在网吧这种地方，经常有人马虎大意忘退或是伪退游戏，结果被后来者顺手牵羊，拣了钱和装备。陈果刚才连输52局相当暴躁，一个没注意，游戏没退出而只是切回了电脑桌面。
陈果匆匆冲到近前，果然看到那女人在操控着她的账号，只是好像不是在扫装备，而是在竞技场里和人打得津津有味。陈果还没来及吼，就见屏幕上已经跳出了两个大字：“荣耀！”
============================================
第一卷 第三章 专职夜班
赢了？
陈果瞬间呆住了。闪出荣耀两个字这是竞技场标志性的获胜符号，意思等同于“K.O”。
只是，自己这走开回来才多久？40秒？50秒？陈果抬腕看了一下表，绝对不到一分钟。结果呢？刚才自己连输52局的对手被这女人不到一分钟就给“荣耀”掉了？
陈果甚至忘了冲上去抢回账号，她盼着这女人能再打一把让自己好好看看，结果却是看到那人很是熟练地就已经退出了游戏。伸了个懒腰，好像对电脑没太大兴趣似的，左右东张西望了起来。这一扭头，正看到陈果瞪大眼在望着她，连忙解释：“你刚没退游戏，我坐下战斗已经开始了，帮你打赢了，放心吧！”
“用了多久？”陈果问。
“40多秒吧！”叶初说。
陈果张大了嘴，对方却还略带遗憾地说：“手冻僵了，不然的话30秒就够了。”
30秒……30秒就能击败自己52局都拿不下一局的对手，这得是什么人啊？
难道是嘉世战队的职业高手？陈果突得想起。她知道嘉世俱乐部离她的网吧可不太远。可转念又一想，嘉世战队的人她就能认出来啊！除非这人是那个从不露面的高手叶初。
叶初！一想到这个名字陈果激动了，但想到这个高手向来低调，自己扑上去问的话人多半不会承认，踌躇了一下后，陈果突得想起什么，飞似地跑回了前台。
“C区47号机的客人，登记的什么名字？”陈果问吧台小妹。
“叶未。”小妹说。
“叶未……叶初吗？果然！”陈果激动了，在她看来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才说明这女人就是叶初，她要真写个叶初上去，自己反倒不信呢！
“嘿嘿嘿……”陈果的笑容那叫一个阴险，她已经准备搜刮可以找到的所有东西去找这人签名了。叶初的签名啊！谁有？谁都没有！
正想呢，小妹那却又随口补了一句：“她的身份证都忘这了。”
“身份证？”陈果听了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得糊涂了。网吧登记是要实名制的，肯定要出示身份证，哪有人能用假名登记？
“身份证呢？我看看。”陈果从小妹手中接过身份证一看，果然实实在在地写着叶未，顿时一阵失望，非常有把这未字改成初的冲动。
得知这女人并不是自己仰慕已久的低调高手后，虽同样好奇这女人的实力，但兴趣却已经一下消了大半了。陈果悻悻地回到C区47号处，把叶未的身份证递了回去：“你身份证忘了拿了。”
“哦，谢谢。”叶未连忙接回，“你是网吧的？”
“嗯，我是这老板。”
“哦？老板，那太好了，我刚在你们这网吧的网页上看到，你们招网管是吗？”叶未问。
“啊……是啊……”陈果没想到这女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正想着怎么让这女人和自己切磋一把呢，这样倒是很有借口了。不过身体行吗，到底是个女的。
“我看了，觉得条件我都符合，工作和待遇我也没问题，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老板。”叶未说。
“哦，那你还得荣耀单挑赢我才行。”陈果说，也不再考虑身体的事情，人家都不在意，自己想什么呢。
“什么？有这条吗？”叶未翻过身去看。
“不用找了，我新加的。”陈果说。
叶未一怔，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那把赢得太职业，这美女老板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好奇。只可惜……叶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赢不了你。”
“为什么？”陈果一怔。
“因为我没有可以赢你的账号。”叶未说。
“账号……你号几级？什么装备。”陈果问。
“没级，没装备。”叶未说。
“不会吧？”陈果有些不信，40多秒就击败自己打不过的强敌，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没级的新号，那水平是怎么练出来的？
“原来的号送人了。”叶未只能如此说。
“哦，这样啊……你倒大方。”陈果感慨，这女人实力这么强，账号一定也不弱。厉害的账号那可是很值钱的，随便就送人，很豪迈。
“是啊，太大方了。”叶未苦笑。自己交出去的账号可是斗神落叶之初，只用“大方”两个字来形容说实话真是太小气了。
“是准备去新区玩了吗？”陈果问。
“新区？”叶未一怔，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恍然。
明天是荣耀运营十周年纪念日。荣耀从两周年纪念日开始，在每年的纪念日这天凌晨零点会开放一个新区。第十版账号卡的销售从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在老区玩的不顺心的老玩家、准备进入荣耀的新手，都已经准备好了新区账号对这个日子翘首以盼。
如今开放的已是荣耀十区，遥想落叶之初那还是荣耀一区的账号，后来在荣耀更新第五章神之领域时，和诸多高手一起达到标准，完成了技巧挑战，成为了首批拥有公共图神之领域准入资格的玩家和账号。
如今落叶之初已经易主，自己的荣耀职业生涯也划一段落，却碰巧遇上了一年一度的开新区，叶未的心思被触动，十年往事突然一起滑上心头。
“新区吗？”叶未喃喃自语。
“我记得在新区开放前是可以办理转区的吧？”叶未忽然问陈果。
“1级的空号才可以。”陈果说。
“那我来试试。”叶未说着从口袋里掏了张账号卡出来，飞快进了荣耀转区申请的页面。陈果望着这张账号卡很是惊讶：“这不会是首版卡吧？”
“是首版卡。”叶未笑笑，荣耀的账号卡一年一版，首版卡距今那可就要接近十年了。
陈果诧异地看着叶未：“你玩荣耀多少年？”卡是死的，人是活的，卡有十年，人则未必。
“快十年了。”叶未回答证实她是人卡合一。
陈果游龄五年就已经觉得挺老资格了，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比自己足足多出一倍。十年，那是荣耀第一批玩家啊，能一直玩到现在，还有兴致去新区，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说话间，页面上已经显示“转区成功”。
“成了。”叶未抽回了账号卡，握在手中，瞬时又想起了这张首版卡所包含的点点滴滴。
“你说你想当网管？”一边的陈果忽得又说起了这事。
“是。”叶未连忙从回忆回到现实。
“你看的是哪一个？”陈果问。
“夜班那个。”叶未说。
“哦，你行？”陈果意外。夜班那个，是每天专值晚11点到早7点的夜班，月薪比其他的要多三百块，但很少有人应聘。况且这还是个女的来应聘。毕竟天天日夜颠倒很多人是不乐意的，所以陈果这边目前是大家轮换，这要真有人应聘了这个专职夜班的，大家倒是都解脱了。
“行的行的，我就喜欢夜里忙活。”叶未说。
陈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女人，长发及腰，束起来倒显得利落些，容貌精致，这种美人怎么会想来网吧打工？虽白净，却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两眼正盯着自己，有些没精打采。这模样她见得多了，频繁来她网吧通宵的少年仔经常就是这么个模样，眼前这女人年纪可不小，还是个女的，居然也这么颓废。
想归想，有人愿意做全职夜猫陈果还是很欢迎的，更何况她也在好奇这女人十年游龄的实力，当即就拍了板：“行，那就收了你了。”
“多谢老板。”
“条件你都看清了，就照那个来。”陈果说。
“没问题。”
“那行，跟我来吧！”陈果做事干脆，收了叶未，立刻就开始把叶未当员工使唤。支使着她把今天新到还没收拾的一堆新键盘搬二楼储物间。
陈果的网吧叫“兴欣网络会所”，算是比较高档的网吧，上下两层，机器上千，二层地方稍小，但明显更豪华，是高档区。而且内有洞天，藏着一套两屋一厅的套间，储物间也是在这套间里。叶未忙上忙下的搬键盘，已经考察了这套间。那招聘上可写了：包吃住的。叶未这刚好离开了俱乐部，下一步去哪也没想好，包吃住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等于安排了一个落脚点，这才对这网管职务感了兴趣。自己总不至于住到沐橙那里...
现在看来，这套间大概就是“包住”的地方了，装修的虽简单，但干净整洁，非常不错，叶未很满意，一边想着一边把最后数套键盘搬上来摆放好。
“行了，这就是你的住处了。”看叶未干完了活，一边的陈果当即一指储物间里挤着的那张低矮的小床说。
“啊？”叶未一怔，她幻想的居处是外面那窗明几净的套间啊，哪怕是客厅沙发也好。这里……叶未抬头看了看，小储物间里就西墙顶上有一扇小窗，好像还正对着外面马路上的路灯，把储物间灯一关，小窗上立刻灯光昏暗，跟闹鬼似的。
“呃，这是差了点，你先将就吧……其实我这网吧现在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不是很缺人，你看到的那个招聘都是挺久前了。”陈果说。
“哦，这样啊！没事没事，这挺好的。”叶未当即表态，住哪对自己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以为然的态度倒让陈果有些过意不去，这小小的储物间的确不好意思让样的美人住。
“平时没事，就下边玩玩电脑什么的，没关系，自己人不收钱。”陈果说。
“老板你也很大方啊！”
“咳，千多台电脑，差那一台啊！”陈果说。
“平时客流怎么样？”叶未问。
“还不错，反正我很满意。”陈果说着，“当然你值的夜班人是比较少的，大多就是附近大学跑来通宵的大学生，你其实没啥事，就是看看场子。”
“明白。”
“怎么着，为了适应新工作，今天晚上就通个宵怎么样？我也考察考察你，看看你的通宵能力怎么样。”陈果说。
“没问题，能力全满。”叶未朝陈果竖了两个大拇指表示通宵那正是自己的强项。
“那行，走，下去，接风请你吃个宵夜。”陈果说。
“哦？吃什么？”
“这时间也没什么了，马路对面有个小饭店应该还没关，你去看看，随便买几个菜回来，芹菜我不吃。”陈果一边说着一边口袋里掏了两百块钱塞给叶未。
“下雪呢！”叶未说。
“就过个马路又不远，能浇多少雪啊？再说玩这么多年游戏了，也没见你怎么着啊，速度去。”陈果说，倒是不跟叶未客气。
叶未无奈，出门过马路买宵夜去了。暗想还好自己不爱穿高跟鞋。这刚换了工作就被接连使唤，但心里却不觉有多郁闷。这女人随便和人聊几句就不把人当外人，这自来熟的劲道让人挺舒服，挺亲切。想到这时，叶未突然意识到，她甚至还没问自己这新老板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