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一块黑布
庆国纪元五十七年的冬天,皇帝陛下率领大军征伐西蛮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司南伯爵也随侍在军中,京都内由皇太后及元老会执政。
这一天的空气格外干燥,京都郊外流晶河畔的太平别院突然失火,一群夜行高手,趁着火势冲入了别院,见人便杀。
太平别院冲出一位背着竹篓杀出重围的蒙眼仆人,手上提着一把似剑非剑的黑色铁钎,还有鲜血从铁钎上缓缓滴下,在冲出的血路中,无处不倒伏着咽喉上残留着一击致命血点的死尸。
可四处埋伏冲出的杀手络绎不绝,滔滔不止,直至厮杀到城外南下的丘陵之后。
嗤嗤嗤嗤……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轻弩疾发,大部分杀手纷纷倒下,埋伏的黑骑士从黑暗中显露身形,黑色的盔甲,映着天上的月光,发著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
骑兵分出一队,就像黑夜里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冲进了死伤惨重的杀手队伍。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再之后便是一片安静。
在夜空里,一道如鹰隼般的黑影从骑兵队中疾速飘了出去,一声脆响,杀手中潜藏的法师吟诵嘎然而止,头颅高高地飞了起来,鲜血如雨。
背着竹篓的那人脸上蒙着一条黑色布带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似乎除了背后的竹篓,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交待。」说话的语音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丝感情。
*** *** ***
天明时,战场已经被打扫干净,马车缓缓走上了通往东面的石板路,在马车之后,一队黑色骑兵与一位坐在轮骑上的苍白中年构成了一幅很诡魅的画面。
马车硌着石头,巅波了一下,将平躺在软色丝绸垫上的婴孩弄醒了。婴儿的双眼有些无神地离开那些救了自己性命的人们面容,望着马车的前方,全不像一般的婴孩那样视线游移,清澈无比却无法聚焦,却多了几丝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味道。
似乎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柔嫩的小身体里,竟然容纳着一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
目光及处,那一块黑布做的车帘随着迎面而来的风飘了起来,露出一角车外的青青山色,和疾退而后的长长石板路,就像是无数幅的画面,正在不停地倒带。
马车前方,瞎子少年正紧紧握着手中的铁钎,眼睛上面蒙着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双眼,也蒙住了这天。
*** *** ***
【融合程度99……91%】
「我叫五竹,是个瞎子。」
「十六年后,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看到」小少爷的马车驶进了去往京都的路。」
一阵恍惚过后,我隐隐能感觉到,这是五竹给我留下最后的想法了。「再见了,瞎子」我心默念道。
【融合程度99.96%】
我没有停下胯下大开大合的撞击,捏在奶子上的手甚至多用了几分力道。胯下的女人压不抑住狂浪似的快感,淫叫连连。
「好哥哥……啊啊……你好厉害……人家快坏掉了……啊啊啊啊……」
这女人是住在我所开杂货铺对面老张新娶的媳妇。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老张,辛辛苦苦攒钱,用了近全副身家才把这骚娘们从乡下娶过来。老张这个人爱贪小便宜,平时以为我真的是瞎子,没少当着我的面偷偷地拿走的杂货铺里的东西,殊不知他千万疼爱的娇妻,早就成为了我的肉便器,每日翘首以盼地望着我店铺大门挂的招牌,一旦挂着休息整顿,就偷偷跑来与我私会,忘情交合。
激烈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眼前肥美的肉臀被我操得连连抖动,急促沉闷的啪啪声如催情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激发著如火山般猛烈的性欲望。
胯下的女人陶醉的闭着眼,额头上香汗淋漓。她激动的挺动着屁股,两片肥厚的阴唇在鸡巴的抽插下翻进翻出、来回激荡,丰满肥硕的奶子在我的撞击下不断地弹跳,坚挺的乳球左右拍打。
灼热的淫水不受控制的汩汩流淌,被大鸡巴操的水花四起,四处飞溅,巨大的快感仿佛将她的灵魂都带向了九天之外。
「啊……啊好哥哥……且先轻点……太…太激烈了…啊啊啊啊」少妇双手扶着桌子,双膝跪在桌前的圆凳上,高挺着臀部,迎合著我的粗暴进击。
「啊……你的……我的心被哥哥的大……大家伙碰到了……噢……好舒服。。」
我摘下了眼前的黑布,任其挂在我的脖子上。胯下的动作不慢反快,看着她高高翘起的屁股,不禁挥手快意地对着少妇的屁股拍了一掌。随着「啪」一声脆响,少妇轻哼一声。
「亲哥哥…哥……好哥哥……人家好舒服……再快一些……」
【融合程度99.99%】
「啊……啊……要来了……来了……人家又要丢……丢了……」快感逐渐攀升,胯下的女人被我干得神智涣散,语无伦次。在我的攻势下即将迎来第四次高潮,肉穴开始一阵收缩吸吮。
我没有压抑自己射精的欲望,马眼一松,一大股热潮宣泄而出,直冲花心。
少妇如何能够抵御这般的猛烈,即刻溃不成军,啼叫连连,身躯也一阵乱抖,引得那圆凳不断摇动,跟那地上磨得吱吱作响。
【每日任务完成50点积分已到账】
【融合程度100%!恭喜您!已与五竹的躯体完美融合!】
十六年前,五竹将婴儿范闲放在了范家的大门之后,我便以穿越到五竹身上的方式来到了这个世界。由于能量在穿越过程中消耗得差不多,所以我的意识也只能在这具躯体里面沉睡,在沉睡中缓慢地恢复我的能量以用来慢慢与这副身体融合。
我花了十六年换来这副能与四大宗师比肩的身体。而这十六年来,我也时不时地苏醒,做一些事,为我接下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而铺垫。
而今天,是范闲进京的日子,也是我与这躯体百分之百融合,即将真正开启我异世征途的日子。
改造这具躯体可是花费了我为数不多的点数,将我在原来世界的身体的基因完美地融合进这个仿生机械。我不禁苦笑,在原来的世界,人们都拼了命让自己越来越不像人,我却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
女人跪在地上熟练而用心地舔着我的肉棒帮我清理,我伸手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脸,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女人没有多说什么,轻车熟路地穿好她的衣服。给我抛了个媚眼,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殊不知,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跟她共赴巫山了。
「是否查看本身属性?」
我用力舒展了这副完全属于我的躯体,用心地感受着这副躯体所蕴含的能量。
「否,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章: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澹州港往西十里的海边,是一片礁石密集的险恶地带,海风卷着蓝水往这处扑来,然后在坚硬的岩石上砸的粉碎,激起一大片雪沫子。
东面有一道很狭窄的小路在怪石里时隐时现。小路的尽头是一道陡峭的悬崖,这座海边山峰平空而生,天地造化而成,山后是绵延数百里的原始森林和沼泽,根本不可能绕路登临峰顶。如果想要上到峰顶,就只有从悬崖这边攀爬上去。
山崖上一朵无名的小黄花瑟瑟缩缩地开着。
微腥的海风中,十二岁的范闲走到悬崖边上和我并排站着,只是个头比我还要矮许多。拾起一块石头,奋力往海里扔去。此时他体内的真气雄浑,导致他现在的力气也远比一般的人要大太多,石头远远地飞了出去,落入海面,只溅起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水花。
他似乎有些满意自己的力量,张开双臂,对着海面大声地吼了起来。
「京都,老子总有一天是要来的!」
我仍然是安静地站着。
*** *** ***
「去做什么呢?」
范闲愣了愣,才知道是那位惜字如金的五竹叔终于开口问自己了,不由笑了笑,回答道:「自然是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为什么要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仍然没有回头,冷淡地说道,「你现在站的地方,难道不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思考很久之后,他才小心回答道:「人的生命如果只有一次的话,那总是需要去看些不同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这样才能让不能重来的游戏玩的尽兴些。」
想必这是范闲的真心话,前世他是在病床上临死的病人,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也会忍不住思考,如果再有来生的话,这样的话题。
「你有什么打算?」
「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范闲蹲了下来,又扔了块石头,只是这次没有用力,所以石头砸到了下面的灰色礁石上碎了,「所以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然后?」
「然后我给自己设置了三个目标。」我没有插嘴。
「第一,我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第二,我要写很多很多的书,第三,我要过很好很好的生活。」范闲很平静地说。
我明白,其实他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内心隐藏极深的好色、无耻、贪欲寻求一个好听一些的说法。我并没有嘲笑他,这也不过是人的本性,生来就带有的欲念,我又能有多伟大呢。
海边的悬崖之上,我纹丝不动地迎接愈来愈烈的海风,眼睛上蒙着的那块黑布,被海风吹的呼呼作响。我冷静地帮他分析道:「那你需要娶很多老婆,找很多骚客,请很多仆人。」
「骚客?」范闲知道文人骚客多会于此的句子,但还是有些不明白,抬头看了看我。
「专门用来替人写书稿的落魄文人,没有署名权。」
「如果你要娶很多老婆,请很多仆人,找很多骚客,你就需要赚很多钱。如果你要赚很多钱,就需要很多权力,如果你需要很多权力,就需要你离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近一些。」
我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你满十六岁,我们就回京都。」
*** *** ***
儋州港虽然靠着大海,但由于最近南方的几个港口已经建设起来了,预计中的往西方去的海路也早已经联通,所以国家的贸易重心已经移往了南方。这个港口就渐渐显出了颓败,往日热闹的港口早在几年前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海鸥自在地飞翔着,不再有那些可恶的水手来骚扰。
而原本就居住在儋州港的居民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太大的变化,虽然收入减少了一些,但皇帝陛下早就免了这里的几年税收,所以日子过的还可以,而且这个海港很美丽,如今又变得安静了,自然更加适合人们居住。
所以偶尔也会有些大人物会选择在这里建造庄园。
但由于离京都的距离太过遥远,所以真正留下来的官员并不多,勉强能算得上的,应该是城西范家院子里的老夫人。
「都听明白了吗?」老夫人微笑望着范闲。
跪在一旁的周管家刚刚供述了自己是京都里头的二夫人派来看着范闲的。此次借检察院的命令打算里应外合杀死范闲,免得他到时候去了京都,争夺家产,扰乱家宅。
「听明白了。」站在一旁的范闲回应道。
老夫人正色道:「你这孩子沉稳聪明,本来不需要担心什么。但,不难看出,你的心性还是过于纯良了些。」
范闲心里叹息了一声:「纯良难道不是褒义?」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老夫人微眯着的双眼里寒光微作,冷冷说道:「安之,道理你要记住,长大了,要学会心狠。」
范闲其实不能算是一个好好先生,只是在澹州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出自己阴暗的一面。所以听着老夫人的训诫,他心中也明白,这是金玉良言,便朗声应道:「孙儿明白了。」
「来人,打折他的腿,扔到渔船上,下半辈不用再上岸了。」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范闲还是有些吃惊于奶奶的心狠手辣,但想起奶奶刚刚说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往后靠去,倚在太师椅上养神,「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如果你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自己吃亏。」
老夫人半闭着眼睛,说道:「当年你的母亲何其聪慧,但就是心地太善良,才落得……」她忽然睁开双眼,盯着范闲一字一句道:「宁肯自己去害死别人,也不要让别人害死自己。」
范闲用力地点了点头。
*** *** ***
随着车轮滚滚作响,马车缓缓行出了澹州城。
天光明媚,蓝天之上,白云如丝,分外美丽。
马车行过关了门的杂货店,远远经过豆腐摊,范闲掀开车帘,看着豆腐摊上的那位少妇和她身边已经能够到处乱跑的小丫头,唇角浮出一丝微笑,坐回座位。
座位下是个古旧的黑色皮箱。
范闲小心摸着黑色皮箱,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却给予他一种足以慰藉心底的温暖。
「瞎子,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言自语地从豆腐摊的角落站起来,看着去往京城的马车渐行渐远。
澹州城生意最差的那间杂货铺终于倒闭了,城里的居民们随口说了几句,估计那位瞎子老板恐怕将来会孤老潦倒,同情了几句,没人留意在谈话人群间几位美妇眉间的落寞,又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刚刚离开这座小城不久的范大少爷身上,人们纷纷猜测着,伯爵大人让自己的私生子进京,准备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司。
*** *** ***
浩浩荡荡的红甲骑士队伍进了京城,范闲为了掩护检察院密探滕梓荆调查究竟是谁要暗杀自己的真相,当了回冤大头,花了二两银子在王启年手里买了张假地图。
「沿着这条路再走一段便是范府,咱们就此作别」滕梓荆对范闲拱手道。
「这就要走?」
「说过了,到了京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谢谢你带我进京,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
「你有什么事还可以找我,没准我可以帮到你。」范闲有点不舍这位有些意气相投的朋友。
滕梓荆之前接到检察院假命令要暗杀范闲,二人不打不相识,滕梓荆先是借着范闲之名,扬言杀掉了自己,后面混入范闲的队伍,回到京城,欲图查明真相,更是想找回自己的妻儿,自然不会久留。二人推断,要杀范闲的就是那位在京都的二夫人。
「你大概都自身难保,如果柳如玉真的想杀你的话,恐怕你是没那么容易进范府的大门。」滕梓荆说完便跳车离开了。
车队继续前行,范闲探出身子看着繁华的街景目不转睛。
一位红衣女子在街边看到红甲军队逐渐逼近,立即跑回不远处一栋民宅内,大呼道:「红旗一过,咱们就扑那辆马车,明白了吗?」
「明白!」一群衣衫不整的女子齐声应和道。
在民宅的角落,一位贵妇人面带微笑,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一切。可是所有人在她面前来来往往,就像完全看不见她一样。
这些女子们个个是少女芳华,撕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只待范闲马车一靠近,便一拥而上,想要借此毁了他的名声。
真是可惜了这群从宫里来的妙龄女子,按原来剧情的发展,她们的下场,只会被庆帝的护卫尽数拿下诛杀。
马车安然无恙地从民宅前经过,走到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候公公拿着庆帝的密令将护卫支走,自己为范闲驾车送他回府。
「护卫另有要职,小人护送少爷回府。」候公公对探出头来一望究竟的范闲拘礼道。
范闲没说什么,拉上了车帘,只觉得这个看似憨厚的中年男子没那么简单,看来自己这趟京都之行必定布满风雨了。不管了,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范闲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小爷还怕你不成?心神一定,马车越走越远。
路边的民宅里,庆帝的白衣护卫已然尽数拿下这些宫女,只等马车一过,便将其诛杀。
待到马车摇摇缓晃晃地经过了,护卫们相互眼色示意,正欲挥刀而起,只见角落的贵妇檀口微启,这群护卫跟着了魔一般,推开了手中的宫女。对着空气劈砍了下去,然后抓起吓得瘫倒在身下的宫女们的衣服擦拭了手中的刀刃,便结群离开了。
惊魂未定的宫女们,这才注意到角落不知何时出现的美丽贵妇,有几位下意识想要惊呼一声,却不知怎么都发不出声响,只觉得头昏脑涨。
只听见贵妇人的声音,「从今天起,你们便忘却了往日的身份,以后便跟着我的指示。」这不轻不重的声音听在她们耳里却是深沉、洪亮、而又绵长,仿佛是刻在脑海里的真理。众女皆俯身称是。
只见一名面带冷色的少女从后门探身进来,贵妇也不惊异,也是淡淡地说:「若若,这些人带去醉仙居安置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二章: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庆国纪元五十七年的京城,是一片狼藉。
那个女人死了,那个传说中,被世人称为仙女,却在皇宫深墙之中被视作妖女的女人。带着对天下苍生的仁爱与轻蔑,离开了这片土地。
不过,所有涉嫌杀害那个女人的人都将受到清算!就连当今皇后的父亲都会被随后赶来的司南伯爵不留颜面地斩下头颅,即使这位皇后刚刚诞下太子。
皇帝的暴怒即将席卷整个京都,宛若一道灭世的惊雷,藏在背后的势力将会一个接一个地被屠戮殆尽,那些似乎知道了什么的人将会永远闭上了嘴。
血水将在那个冬天凝结在地,被来往路人踏入尘土,也将随着粉尘飞扬,染红半壁苍穹。
*** *** ***
而现在的她,从血泊之中惊醒。
「我在哪里?」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脑海是一片战场。
两个不同的意识在脑海中互相争斗、针锋相对,给身体传来的只有混沌杂乱的疼痛。
可两个意识却都能在此刻隐隐感到四周无处不在的杀机。
「必须逃离这个地方!」这是共同达成的第二个想法,异常坚定。来不及分辨眼前的狼藉,脑子里面全都是混乱的记忆。
突然,一声尖锐得足以刺痛灵魂的声响从耳际钻入识海。
她双手捂住耳朵,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也在此刻她捂住耳朵的动作让她意识到,她终于从争斗之中挣脱了出来,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很明显,思考不是她眼前能够做的事情,所有动作都是求生直觉给予的反射,她在意识里跌跌撞撞。
脑海中所藏着那个要跟她抢夺身控制权的人,声音音色充满着不甘的尖锐,在她的识海里横冲直撞,力量时强时弱,但却慢慢被禁锢在越来越小的范围。
不时传来的耳鸣声,让她紧咬齿根,脑海里另外一个声音的力量似乎又弱了一截,她感觉浑身冷得发抖,连呼吸都使不上力气。
这是一条熟悉的小路。她踉踉跄跄得来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间,啪一声,用力地关上门。
终于可以大口地呼吸了,她背靠着门,却「哇……」一声地吐了出来,血水不由分说地从堵住嘴巴的指缝中露出,她的眼泪,也在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屋里正在打扫的贴身女官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掸子,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悲切与颤抖:「长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
*** *** ***
「刚才有人跟我说,直行就到了范府,怎么转弯了?」范闲看着马车离目的地似乎越走越远,终于沉不住气,沉声问道。
「前面马车翻了,得绕道回府。」车夫煞有其事地回复。
「翻得真巧。」范闲不禁冷笑。
马车兜了个圈子,在一座神庙前停下了。车夫借口内急离开,范闲将信将疑下了马车,想要进神庙看看,却迎面遇到一位侍卫,双目深陷,鼻如鹰钩,看着阴鹜气十足。
「这,这是什么庙啊?」范闲探身就想进去。
「退出去。」谁知那侍卫神情异常严肃,低声喝道。
范闲执意要近,侍卫一把推了过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范闲眉头一皱,霸道真气从丹田急出,硬生生与他对了一记。
嗡的一声轻响,石阶上的灰尘被两道暗劲的冲撞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灰球,迅即散去。
二人都想出其不意,却不料被对方攻其不备,两个人被震的分开数步,侍卫捂着嘴唇咳了两声,范闲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中年人冷冷看了他两眼,说道:「小小年纪,真气如此霸道,你是谁家子弟?」侍卫首先抬起头来,藏起眼中的那一丝欣赏之色。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范闲怒然抬头。
「我管你是谁,神庙中有贵人祈福,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侍卫说完便将神庙大门关上。
「弄了半天,不是等我的。」范闲有点郁闷,一时间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此时他再看这扇沉重木门的眼中,就多了一丝悸意,不再敢再次尝试推动这扇似乎推不动的门。
本想回马车上等着,哪知道一回头哪有马车的影子。范闲咬了咬牙,凭着自己的记忆走了回去。
看着范闲的身影走远,我把收在物品栏的马车拿了出来。系统这个收东西的功能就是吊啊。我忍不住赞叹。
这时神庙大门缓缓推开,侍卫宫典走了出来,不带感情地说:「神庙中人有话,庆国子民皆可祭庙,你可以进去。」
宫典有点疑惑地看着这名眼前的少年,感觉脑中有点昏沉,难道是太子送的美酒现在还有后劲?不行,被陛下察觉到的话,那我这脑袋就不保了。
不由得定神一看,这位少年不知何时在脖子上套了一条间红的黑巾,这些不重要的事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他继续补充地道:「但只准进偏殿,不得进正殿。」
我笑笑地说:「那我要是不进去呢?」
「不进就走,有什么好说的。」宫典说完就站在门前,纹丝不动。
我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大鸡腿,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去。
偏殿是一个稍小一些的庙宇,被一方青色石墙围着,里面并没有人。
在庙宇的正中,摆着一方香案,香案极为宽大,上面有淡黄色的缎子垂了下来,一直垂到地面,遮住了下方的青石板。
香案上方搁着一个精美的瓷质香炉,炉中插着三根焚香,香柱已经烧了大半,满室都笼罩在那种令人心静神怡的清香之中。
我拿着鸡腿,眼光从墙壁上的彩画上掠过,这些壁画的画风极类似于后世的油画,但画面中那些或站于山巅,或浮沉于海面,或冥坐于火山的神灵并没有确实的面目,略微有些模糊变形,似乎是画工刻意如此安排的。
「天下所祭,皆为神庙。天地初分,巨兽横行。神庙中人携威德降世,传世人文字礼教,助世人开山辟海,定鼎人族基业。」脑海里浮现起宫典的话。我有些出神。
这个世界的神话背后的故事我还略有耳闻的,上个纪元的人类从冰封中苏醒,如普罗米修斯般给这个纪元的人类带来火种。
可是,事实就真的像这个故事那么简单吗?所谓的上个纪元的人是否只是像我这样的穿越者。可能神庙根本就不存在?姐姐是从神庙中来到我的世界,还是从我的世界来到这里就成为了神庙里逃出的神?
我陷入一种庄周晓梦迷蝴蝶的困境。
宛若有形有质的青烟忽然焕散了一下,我的耳尖微微一颤,似乎听到了什么,看着香案上微微抖动着的小瓷炉,我微微一笑,差点就忘了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婉儿,原来你在这里。
目光停留在宽大的香案之上,我缓缓地伸出右手,将香案下方垂着的缦布拉开。
我怔了,我知道在这里就可以遇到心心念念的婉儿,却没想到婉儿竟然是美得这副模样。
这个穿着白色右衽衣裙的女孩子,正半蹲在香案下的一角,吃惊地望着我。女孩子的眼睛很大,眼波很柔软,像是安静地欲让人永久沉睡的宁静湖面。而她的五官更是精致美丽之极,淡淡粉嫩肌肤,长长的睫毛,看上去就像是画中的人儿走了出来。
暴露在光线下的唇瓣儿上面显得光亮异常。女孩儿手上捏着一根油乎乎的鸡腿,唇瓣上的油,显然是啃鸡腿的时候染上去的。
庆庙一角的庙宇中安静着,我的手依然拉着那块缦纱,眼光依然温柔地停留在女孩儿的脸上,而那女孩儿也鼓足了勇气看着他,就这样互相对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依然一片沉默。
女孩儿终于羞不自禁,缓缓低下头去。
这样清美脱俗的白衣少女,居然躲在庄严庆庙的香案下偷吃鸡腿!
许久之后,安静尴尬沉默微妙的香案终于有了动静。
白衣少女从香案上钻了出来,用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这软绵绵的声音浑无着力处,那种感觉十分舒服,却又让人十分无着落,我一咬舌尖稳定心神。不料一时激动用力过猛,竟然被自己呛到,猛烈地咳了起来。这具机器人的身体改造得还真的是太成功了点啊。看着自己右手里的血丝,我暗自苦笑,本来想来这里刷刷印象分的,怎么看样子像是真的咳了口血出来。
「啊!」女孩儿见我吐血,吓了一跳,倩身凑了过来,眼睛里自然流露出来极强烈的怜惜之色,似乎我所受的苦,都痛在她的心头。
我看着她担心自己,心头一片温润,微笑安慰道:「没事儿,吐啊吐啊,就吐成习惯了。」
听见这句很新鲜的俏皮话,婉儿担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等等!」我温柔地用手拂过她的眉心,手中的种子出现,轻轻按下去,「你这里有点脏。」
眉心坚硬的触感并没有引起少女多少疑心,只道是自己在香案下不小心沾到些香灰。反倒是男女之间这亲密的互动让她有些羞涩。
只有我有些吃惊,这种子的植入我从未失手,之前在柳如玉跟范若若身上可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找人的声音:「小姐,您又跑哪儿去了?」白衣少女容颜一黯,知道自己要走了。
「你也是来偷鸡腿吃的吗,来,给你。」我放弃了再试一遍的尝试,把左手一直拿着的鸡腿递给了眼前的女孩,她竟然没有嫌弃,信手就接了,笑笑得看着我。
「你是正殿那位贵人的家人吗?」我看她没有拒绝我的鸡腿,不禁暗喜。
婉儿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边像阵风一样地跑了出去,在临出庙门之前,回头望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两只手上拿着的鸡腿。
她眼睛骨碌一转,跑了回来,将自己咬过一口的那只鸡腿递到我手里,然后笑着摆摆手,就这样跑出庙门。
再也没有回来。
在队伍最后的一辆马车,与别的马车都不大一样,车窗上是些很幽雅的花朵装饰着。
婉儿此时正半倚在座位上,唇角似笑非笑,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一旁的贴身丫环司棋见小姐难得如此高兴,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凑趣问道:「小姐,今天遇见什么好事了?」
婉儿微微一笑,说道:「能够出来,自然高兴,总比天天躲在屋里头喝药强。」
丫环嘟着嘴说道:「可是御医说,小姐这病可不能吹风的。」
一听到病这个字,婉儿的神情便落寞黯淡了起来,想到先前遇见的那位少年郎,心情才稍好了一些,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生来命薄,眼看着便没多少日子了,能碰见那个人,这应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忧愁,胸口一甜,赶紧扯过一方白帕捂在唇边。几声咳后,方帕上已上点点鲜血。丫环司祺见着慌了手脚,带着哭音说道:「小姐,你怎么又咯血了?」
姑娘家淡淡一笑,想起那个少年郎说过的话,轻声笑道:「没事,吐啊吐啊,就吐习惯了。」
【未完待续】